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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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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归慈闭了闭眼睛。

这就是他对整个渡越山都没什么感情的原因。于他这种天生便对旁人恶意敏感些的人而言,他在渡越山一日,就是在承受一日非人的折磨。

好在他马上就能离开了。

没有了鹤月君这个筹码,他的好师父巴不得他早点滚蛋。

不过对同门们讨论出的结果,谢归慈是不太放在心上的。

旁人不知道,他这个顶着江灯年壳子的还不知道么?他和大名鼎鼎的藏雪君薛照微半分交集也没有过,哪里有机会结下什么仇什么怨?

多半是世人以讹传讹而已。

当时鹤月君与谢归慈青梅竹马、指腹为婚,不幸少年失散终于破镜重圆的离谱流言不也是这么来的?

其情节跌宕起伏、催人泪下,要不是谢归慈本人就是主角,恐怕都要为了这荡气回肠的故事感动一回。

谢归慈不当回事,旁人却不知他不当回事。

“你别担心。从未听藏雪君亲口承认过他和鹤月君有什么恩怨,想来多半是世人的误解。就算有什么恩仇,如今鹤月君已死,你不过偶然同他有过一段婚约,藏雪君再如何也不会同你计较。”

是谢宥。

谢归慈名义上的师父昱衡真人最宠爱的小师弟、所有人心目中最合适的下任首徒人选。

他不知何时走到谢归慈身侧,压低声线,温柔地开口安慰他,言辞间多有亲近之意。

谢归慈没理他。

谢宥于是又说:“藏雪君虽然不近人情,但是个正人君子,不会拿你撒气。”

“如果藏雪君要拿我撒气,难不成你还能出手救得了我?”谢归慈语调冷冷淡淡地反问,

谢宥:“师兄何必如此同我置气。”他语调里透露出无奈,一种好像拿谢归慈没办法的宠溺。

谢归慈一听浑身都开始不舒服,微微偏头转过视线,直到眼角余光完全看不到谢宥的脸,他才稍微松一口气。

“你说完了吗?需要你关心呵护的师兄师姐们在那边,你走错地方了。”

“师兄。”谢宥伸手欲要去抓他的衣袖,被谢归慈轻轻一避,落了个空。

谢宥半眯起眼睛。

他近日修为又涨了一个大境界,按理说不可能在谢归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连衣角都碰不到。

但看谢归慈似乎一无所知的模样,又好像一切只是巧合。

他刚好抓了个空而已。

把原因归于巧合,可被如此嫌弃拒绝,谢宥心里头还是有几分不快。

虽然也不是第一回 ,可每次谢归慈做出来的行为总能把谢宥气到。

难道仅仅只是做错了一件事,过去对他的种种呵护与照顾便要全盘收回吗?

师兄……未免太狠心了。

谢宥眼神阴鸷,闪烁着冰冷的光。

谢归慈不管他心中诸般滋味,径自走到了离谢宥最远的另一个角落里。

既然谢宥不走,那他走。

谢归慈才懒得为了这种小事自找不痛快。

要不是不想给昱衡真人事后找借口发作,平白无故耽搁他时间,谢归慈都想现在转身就离开。

只可惜但凡人间话本里头即使自己不主动找麻烦,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——就如此时此刻的谢归慈。

大殿十六扇鲸骨雕花门次第打开,白玉石铺就的地砖上亮起渡越山的宗门图腾,紧接着镌刻其中的阵法迅速转动,一阵接一阵迸发出柔和耀目的白色光柱,房梁之上悬挂的八角琉璃灯清脆作响,随即渺渺犹如天上仙音的曲调在众人耳边响起。

众弟子纷纷露出沉醉其中的表情。

谢归慈挑了下眉,居然连这个都用上了,看来果真是那位藏雪君大驾光临。

——

这是渡越山待客的最高规格的礼节,非遇仙门大能不出,做足了排场,是渡越山的重要脸面之一。

这礼节花里胡哨,却没什么实际性的用途,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灵石维护运转。听说原本也是个能让宗门弟子受益的阵法,不过后来的渡越山山主都不精通此阵,不懂如何修复维护,一代一代传下去到昱衡真人这一代,除了充门面也没什么其他用处。

昱衡真人好面子,也乐意出这笔钱。

他想着的时候,鼻尖忽然传来一阵冷淡的桃花香,与寻常轻佻艳薄的桃花香气并不同,这香气像是枝桠上一捧新雪,疏淡中透着彻骨的冷意。

雪后桃花。

谢归慈脑海中无端冒出这么个词来。他微微抬了抬眼,朝门口看去。

一袭白衣如雪的青年正跨过殿门,谢归慈最先看见的是他手中一柄通体光寒的长剑,剑锋光华,是难得一见的好剑。其次他才将视线落到薛照微本人身上,满头乌发整齐束起在玉冠中,身姿笔挺,目不斜视。虽然没有渡越山那些长老一贯看人的傲慢,但仿佛天生就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,其威仪令人不可逼视。

谢归慈觉得这或许要归因于他的眼睛,这位高高在上的藏雪君看人看物的时候像是霜结雪冻,冷而冽。就好像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入他的眼睛。

薛照微发现了谢归慈不加遮掩的视线,冷冷地扫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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